2011/07/21上次造訪台南,是舊曆年間跟爸媽騙來的一天(危險動作請勿模仿),生平首次一人旅行,在古風如空氣般自然的古都只待27小時,非常不過癮。最近看的部落格,幾篇台南,催情的很,按耐不住,注視行事曆,決定,十月再去一次。

我很享受一人旅行,「白天」非常享受,回台北後,盛讚台南鄉親大熱情,說啥拿著地圖配上疑惑表情總有好心人主動指點,但我絕口沒提的是晚上窘境,是這樣的,抵達台南當晚,街頭暮色,見山是山驚覺這是玩真的,好生心慌,緊緊張張唱歌轉移焦點,唱完所有已知廣告歌曲後,山窮水盡,最後唱了一路生日快樂歌,Happy Birthday To??荒腔走板的膽小還沒完,回下榻處,我不敢洗澡、不敢睡覺,難以筆墨的恐懼。

挺不過是嗎?第一次一人旅行也是最後一次嗎?好勝心很強且說得一口流利台語的我眼看就要在南國敗下陣來,想必以後那裡也去不成了吧,帶著享受吧一個人旅行的原文書叩關,結論竟是需要伴嗎?HOLY SHIT!那夜我暗譙自己一萬遍。但所謂關關難過關關過,靠著對康熙來了的期待跟硬擠的勇氣(勇氣也是擠一擠就有),九點五十七分衝進澡間,洗完衝出蔡康永正在開場白,草率了事終算了事!明明累得不像話,就寢時間拒關電視電燈,但,電燈過亮、電視太吵,恨自己窩囊,起身驚見鏡中的自己,萬分狼狽,鬼若有職業道德肯定不想整我,因為我是「鬼見愁!」噗哧,再怕,幽他個一默還不過了?關電視、切小燈,妥貼睡下。

以上是被省略的故事(羞),本打算暫作秘密,但祕密丁點大,不闊氣,乾脆搏君一笑,祝君愉快。近日琢磨著到台南怎麼玩,想起上回,那個自己也怪可愛的嘛,即使夜晚無端恐懼著,旅程卻不因此結束,看好,一切不是才剛開始而已?

社會法課堂,鍾秉正老師說了這樣的話:「有人說旅行是為了發現新世界,我認為不是的,世界一直都在,旅行是,為了發現新視野」;高中課堂,地理老師犯浪漫病,引誰的經典,說「旅行是為了認識恐懼」,17歲的我搖扇驅暑,聽不懂想不通有點不屑。

恐懼,莫非是異時異地獨處的自在?

新視野,莫非是脫離慣性的新思維?

那夜我跟佐臨說,我所鄰近的,好像是非常深的存在感,私密的,關於時間和自己。我可以坦承不諱,我以為人活著無非要追尋「忘我」,無所不在的忘記自己、忘記時間,投入外在的一切或者讓外在一切障蔽,沒有時間感就不會哀傷,沒有自己就不會無助,就像,聽著你的音樂、讀著你的書、投入工作、經營事業,時間流逝而你獲取力量,那是忘我。我以為人都是,且都應這樣活著。

如果人都該追求忘我,那麼逼視存在感,似乎太殘酷了。凝視自己,我遭遇了磅礡的不安,「為什麼我是我」的不安、無法掙脫宿命的不安。奇怪,我被什麼東西侵蝕得很透徹嗎?否則為什麼「自在」必須藉由「忘我」才可得?忘記時間、忘記自己才能自在的話,請問我又是誰?假設逼視自己相對於忘我,那麼,這種殘酷活動,是不是等於認識自己、記得自己、描繪自己?你不覺得奇怪嗎,人為何在認識自己的時候感到不安?我們為什麼害怕認識自己?

吃吃喝喝的旅途,夜晚有了這樣嚴肅的教育意義啊(菸),八年後,親身驗證老師所言,為真。恐懼或者新視野,彷彿認識自己的大門,而這門,會在旅途中,托時空互錯之福、托慣性脫軌之福,時不時地強迫性開啟。精悍短小的27小時一人之旅,我下了旅行的意義,半年後寫下,因為,我也是今天才恍然大悟一點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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